脸滑落,到下颌,再滴落到空气,打在地上,在灰土上溅起涟漪。
少年心脏如野羚奔命一般急速跳动,他一手抚着胸前,一手紧紧的抓住腰间的画笔,以防不时而来的危险!因为,他从面前这诡异老者的笑容里,看到了黑暗的死亡气息!
老者再次入定,仿佛身旁无一物,万物皆空,万法皆空。
少年警惕的跟着队伍前行,来到卫兵面前接受搜身。
卫兵玩味的看着少年脸上的面具,最终也没有揭下来,在他头顶胡乱揉了几下,笑道:“你这面具带着,你家阿爹找不着你哩。”
年轻总是有优势,年幼更是无敌。
少年出城,城外是远山,是深绿,更远的山体远看呈现深蓝。
眼前是一条路,路的尽头还是笔直的路,被十里外的远山吞没。吊桥吱呀缓缓放下,在卫兵的催促下,少年跟着人群上桥过了护城河,回身忘了一眼皇城城楼,硕大的“长都”两个字刻在城门上,往上城墙上砌着三层楼,城楼檐下阁间又挂着硕大的一块巨匾,上书四个大字:山河漫添!
据说大變国建立前并不称大變,那也是往前二百多年的事情,当时开国皇帝孝天帝,也就是如今孝荣帝的爷爷的父亲,靠一支笔一把剑绘刻下大變如今的宏伟国土,传说孝天帝带领密宗阁二十四奇士,操控三千黑狼军团杀敌开路,大變国军队在后掩杀,将北部蒙金账部落从草原逼退进雪山,将东疆渔人土著氏族赶下海里逼至孤岛,一时大變前身何等壮大繁荣!
“传孝天帝身高九尺,武夫出身,胸有恶兽胎记,一身武道修为当世无二,称帝建国后,因不可寻原因,性情骤变,温文尔雅,长袍抚簪,舞文弄墨,配文人剑,常带二十四奇士中数人夜出长都,归山林,上险峰,国土四野常有奔雷炸响,黑天暗地,阴风怒吼,孝天帝亦常夜归,卧病数日,如此反复,谣传其与天斗,又传其欲升天化神。终不得志,郁郁而终,二十四奇士领命四散,终不知几人守于皇城。”语出自《大變史志》。
大變建国往前二百多年,到孝荣帝改国名为變,如今二十四余年。算是受上一辈恩惠,坐享江山万里,可惜朝中上下,堪重用之文臣及武将,屈指可数,戍守周边也应接不暇。而从前世仇的蒙金帐部落、东疆渔人氏族等敌国,也纷纷回归,朝大變国土靠拢,并有联合之势,实属堪忧。因此长都各城楼上加强了彻夜站岗士兵数量,城外也不时有信天鹰飞回,驰骋的哨骑兵也时有穿梭回城。
少年花了几个铜板搭上了一辆骡车,说是要坐到路的尽头,见到大山就下车。骡车上拖着干草和破席子,他仰面躺在干草堆上,汗水沿着发髻流到耳根再流到后颈,再滴落在干草堆上打湿了一团。他很庆幸自己戴着面具遮住了大半边脸,又懊恼于被面具这么遮着很闷热。
他趁车夫没注意悄悄拿下面具,眯着眼望着天,他抬起头看向不断后移的长都城,从城门向内,一环高过一环,长都内城,也就是大變皇都,已经在远处渺茫,隐隐没入云中,也不知正中央是一片平坦的楼阁,还是高到入云的一座山。
车辙留下的地方,从道旁草丛中窜出一只硕大的田鼠,双脚站立着目视着自己的脸,他微感惊讶的盯着这只大田鼠,终于没忍住眼中寒光一闪,顺手倒拔腰间画笔,只见笔尖在一瞬间闪现淡淡蓝光,他动作连贯,似手持利剑劈向后方,又似持笔朝田鼠凌空一指,空气中一股无形能量波动,似有几滴墨水朝后方飞去。大概那只田鼠到最后也没想清楚为何自己无缘无故朝后方飞了起来,而落地时脑袋被洞穿的稀烂,也就没有了思考的余地。
少年叹了口气,恨自己不该摘下面具,可又不能让看到自己脸的人继续活着,何况是一只田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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