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郑重先生

收藏有众多书籍，当然在那个年代，多是些典籍类的东西，就是这些书一直陪伴着郑重的儿童时代。

    地主的孩子受教育的权利还是有的，并且在学校里地主身份并没遭到歧视，儿童的心灵是单纯的，老师也多从育人者的角度看待，虽然对阶级的概念很清楚但很少会针对孩子。郑重表现出的聪颖又是老师们的骄傲，所以老师们会有意识的保护他。在多年以后，郑重先生会感激这些当年没有歧视他，对所有孩子一视同仁的老师们。

    郑重先生是直接从完小三年级插班开始接受学校教育的。那时候鲁南县的完小是六年制，因为当时人们的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完小四年级下学期结束后要进行考核，通过考核的才可以进入五年级继续接受高级一些的小学教育，故有高小之说。

    郑重先生当时在小学的表现可以用惊艳来描述，在语文方面，他古文功底深厚，有几首他做的古体诗在学校的老师之间流传，语文老师曾说如果将这几首诗混进古诗文中，人们分不清哪几首是现代人所做。他的作文写得非常棒，在课堂上经常被当作范文宣读，有些初中毕业的学生也未必写得出如此出色的文章，在数学方面，数学老师直言，这么多年，他就没遇到过这种天才的学生。郑重先生有与生俱来的数学天赋，他对数字的敏感让他的数学考试每次都是满分，包括老师每次出的附加题，他也是信手拈来，

    他看起来平时学习并不努力，但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在老师们看来，像郑重这种全才的学生这么多年也没碰到，并且不偏科，文理都是如此拔尖，实属罕见。

    郑重先生轻松的升入高小，然后在五年级末就越级考入鲁南县城的鲁南一中，父亲同郑重的友谊就是在鲁南一中初中部里结下的。父亲和郑重都属于同一个乡镇，村子离得也不远，郑重的讷言让他朋友不多，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因恃才傲物而导致的高冷，其实他是在用冷漠的方式保护自己那颗忐忑不安或者说是恐惧的心灵。

    这样的一个天才，到哪里都会是惊艳的。在初中时他代表鲁南一中参加市里的数学竞赛得了第一名，又代表市里参加省里的数学竞赛得了第一，在大家都以为他会代表山东省去北京参加全国的数学竞赛时，据说是因为政审一关被搁置了，如果他能成行，据父亲分析，天才的他仍然可以出彩。

    我不知道那次没有成行的全国数学竞赛有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可是在父亲的故事里，从那以后郑重先生变得更加得沉默。

    临近初中毕业，父亲选择了报考师范，在那个时候师范院校都是有补助的，并且毕业以后就是老师，算是公家人，端铁饭碗了。当时郑重先生本来也要选择报考师范，但被老师们建议继续升高中，凭他的天分，老师们断言他一定可以考入知名的高等学府深造，他这样的天才不应该埋没在师范类中专，并且有位老师隐晦的指出，当老师可能也需要政审，即使顺利考上，他的成分在毕业后分配也会受影响。应该是这句话让郑重先生重新做出了选择，当时他以优异的成绩被保送上了鲁南一中高中部。

    郑重先生升入高中，父亲考上师范，父亲同郑重的同学生涯结束，但他俩的友谊并未终结，县城的师范学校同一中离得并不远，在周末时父亲同郑重先生会结伴回家或小聚一下。说起来让现在的我们汗颜，那时他们回家只能靠步行，几十里路，还多是土路，若遇阴雨天，泥泞不堪，深一脚浅一脚也要往回赶，因为必须回家带干粮和粮食，那时的学校食堂是可以用粮食抵伙食费的。或许只有在归家的路上，郑重才可以打开他封闭的伪装，同我的父亲谈许多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而此时，我的父亲会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或许，郑重也不需要别人给出意见，他只是保持冷漠太久了，太需要一个像我的父亲这样的忠实听众。

    1、普及一下解放初期的阶级划分：

    1950年6月30日中央人民政府公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认为1933年瑞金民主中央政府为着正确地解决土地问题而公布的两个文件，即“怎样分析农村阶级”和“关于土地改革中一些问题的决定”，除开一小部分现时已不适用外，其余全部在现时的土地改革中是基本上适用的。根据中央人民政府《关于划分农村阶级成分的决定》精神，1950年6月30日开始，我国开始了全国范围的农村阶级成分的划分。即根据当时中国的土改现状和需要，将农村阶级划分成了“地主、富农、中农、贫农、雇农”。中农又分“上中农、中农和下中农”。

    2、解放初学校及学生状况说明

    解放初因为有些学校是重组或初建，故同班同学年龄会相差很大，在小学里甚至会出现学生比老师年龄还大亦属正常，有些学生十几岁才上小学一年级，而有些有私塾功底的学生是可以插班学习的，四年级以后进入五年级叫升入高小，是需要考试的，通过者才可以继续进行高小教育，并且小学五年级即可以提前考初中，初二也可以直接升高一，那时甚至还有高一结束就有考大学的妖孽级学生存在，在那个时代这些都属正常，并且学校也是默认并且是持鼓励态度的。当时大学有些名校还有少年班之说，但据说这些少年班里的天才级人物结局并不算太好，后来大多泯然众人矣。有许多学生应该是被拔苗助长的。

    那时的大学填报志愿，不是等考试成绩出来再根据成绩报考，而是考试前就要选择学校和专业，一旦选择不能更改，学校多按第一志愿录取，所以有胆子大者凭不是太好的成绩也有上名校的可能，当年大学报考频频爆出冷门，直到二十一世纪才出现先高考出来成绩以后再根据成绩填报高考志愿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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