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大同小异,而森特兰海军,今天打算实验一下新的战术。
两船之间的距离迅速变短,站在艉楼上甚至已经可以看到敌方船头上群魔乱舞的海盗,兰迪利·肖弗雷向自己身边的舰长点了一下头,舰长托马斯·卡贝宁立刻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尖利的哨音还未消逝,甲板上甲板下各种传令的声音就此起彼伏。
“右舵五!”“是,是,右舵五!”
“二桅左帆三!”“是,是,左帆三!”
“甲板炮装填,链弹一发,一倍半!”
“八磅炮装填,标准弹一发,一倍!”
“十二磅炮装填,标准弹一发,一倍!”
在距离海盗旗舰两链的距离上,黑森林号做出一个漂亮的顺风换位,笨重的桨帆战舰在这个距离上已经很难完成冲撞它的任务,但仍在徒劳地想要转向来追赶黑森林号,其结果,就是将自己左舷,对上了黑森林号的左舷。
迪云·科克看到对面船只高大的舷墙上,突然张开了二十多扇小窗。
“开火!”
“开火!”
“开火!”
两层火炮甲板和露天甲板上传来火控指挥官暴雷似的大喝,随后那每一扇小窗中都发出了怒吼,二十发实心弹在这个距离上全部命中了海盗旗舰庞大的船体,一轮齐射就摧毁了对方左侧几乎所有的桨位,被铁链拴在桨位上的奴隶血肉横飞,几个侥幸逃过性命的要么趴在舱底瑟瑟发抖,要么疯狂地想要挣脱铁链,向随便什么地方逃命;
甲板炮也没有落空,一颗链弹不负众望,直接击毁了对方的主帆,打断了横桅的同时,也在那云朵般的巨大帆面上,制造了一个可怕的倒三角形口子,这艘船现在除了左转,已经做不出其他动作了。
黑森林号就像一只玩弄老鼠的猫一样,绕着海盗旗舰的船体开始慢慢踱步,两者一直保持在两链距离上左舷对左舷的姿势,托马斯·卡贝宁露出满意的微笑,在三分钟之后,火控指挥官的吼声再度响起,一轮硝烟过后,海盗旗舰的左侧已经一片狼藉,看不到完整的地方,不过由于其上窄下宽的船体构造,以及用优质橡木制造的水线防撞击装甲,炮击并没能造成足够击沉它的伤害。
托马斯·卡贝宁撇撇嘴。
“左舵六!”“是,是,左舵六!”
在舵手兼航海长,肖恩·独眼的精致操控下,黑森林号在短短三百码的距离内完成了一次极小半径敌前转向,海盗旗舰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左转的趋势,结果十分钟之后,两船的姿势变成了右舷对右舷,迪云·科克在楼船高大的甲板指挥台上,并没有被炮火波及,此时已经吓破了胆,他跪在舵轮边上,紧抱着舵轮的支柱,死死盯着黑森林号,看着它跟自己的距离逐渐接近,最后不到一百码的时候,他看到了甲板上一个个闪烁着青光的巨大筒状物对准了自己。
“甲板炮,葡萄弹一发,一倍半!”
八门八磅青铜炮射出的弹丸,如同北海十二月的冰雹一般,扫荡了海盗旗舰甲板的各个角落,在之前的两轮炮击中幸存下来的海盗,就好像冰雹肆虐下的柿子,纷纷爆开,留下一地的残渣和鲜红的汁液。
海战尘埃落定,丹特岛海盗有一艘大型桨帆船,六艘小型桨帆船被击沉,包括旗舰在内的二十四艘大中型船只和二十艘小型船被俘,死伤无数,由于处于下风口的原因,没有任何海盗逃脱;森特兰海军损失一艘中型双桅船和两艘通讯船,阵亡一百八十多人,另有一百多人受伤。
这个年代的海战基本就是这样,大家捉对混战,用撞角试图撞沉对方,不得手就冲上去登船跳帮肉搏,所以很少会造成船只的沉没,反而是人员的伤亡非常巨大,即使是潘西外洋舰队的水晶洋大帆船,也只在船头和船尾装备了少量火炮,同时搭载为数众多的步兵。
东瓦兰支驻军营地,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场盛大的庆祝晚会正在紧张筹备,数百头牛羊被赶到屠宰场,经过处理的整块好肉和内脏被不断送抵军营厨房,每个连的营房都分配到了两只巨大的橡木桶,里面装满了斯福尔加黑葡萄酒;军营前的广场上竖起了上百个巨大的柴堆,准备烹饪足够整个营地一万六千名陆军和一万一千名水兵的大餐。
森特兰舰队在击溃海盗主力之后直接强行登陆了丹特岛,岛上的海盗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其老巢被陆战队轻易连锅端掉,海盗多年集聚的财富,全都落到了海军手中;
同时,丹特族的土著也及时与海军取得了联系,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海盗不断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抢夺他们的农作物,抓走他们的族人作为奴隶,海军的到来拯救了他们,经过兰迪利·肖弗雷的安抚和交流,丹特族决定走出来,与森特兰海军全面合作,将原来的海盗大本营改造成一座新的海军基地,同时加入北海的贸易活动中,出口当地特产的水果,鱼类,油脂和手工艺品。
为了庆祝对丹特岛海盗的决定性胜利,铲除了这个为祸北海数十年的毒瘤,森特兰东瓦兰支驻军决定进行为期三天的狂欢,之所以是三天,是因为每天都有三分之二的士兵还要驻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不能懈怠,这样轮换一下,每一个士兵都有机会参加至少一天的宴会。
与外面的轻松气氛不同的,东瓦兰支驻军司令部内目前正进行一场肃穆的仪式,为在海战中阵亡与受伤后死亡的的二百一十名官兵致哀,他们的遗体都已经或主动或被动地进行了海葬,遗物也送给了各自的亲人,这次仪式结束后,他们的名字将被从名册上移除,转而记录到荣誉名册上。
如果一个森特兰南方军官在这里,或者一个奥莱特的军官在这里,他们保准会嗤之以鼻,死了几百个流氓和恶棍,有什么可称得上荣誉的,士兵的性命在这些基本都是贵族出身的军官眼中一文不值;
森特兰北方军与他们的观念是全然不同的,北地更加严酷的气候和多山的地貌养育出了更强壮尚武的战士,北军在招收士兵的时候要求极高,必须是身体条件合格的适龄良家子弟,如果你有犯罪的记录,那么在军中可能会受到一些异样的目光,除非你证明自己。
士兵的待遇也远高于周边国家和地区,每个上等兵都可以获得每月十六个森特兰盾的军饷,足够一家三口过上温饱的日子,同时部队供应一年四季的军服和大量的日用品;日常的饮食营养充足,每五天可以吃到一磅肉,在靠近海边的驻军中,还经常供应海产品,保证蔬菜和豆类的搭配,不管是训练还是休息或是打仗,都是一样标准的每日三餐,只不过战时会变成行军口粮。
当然,这样的待遇也代表着极高的要求,每周训练六天,训练的内容是很多国家的基层士兵所不敢想象的,如果他们完成一样繁重的训练科目,他们可怜的食物摄取量会直接摧垮他们的身体。
军纪严苛而至高无上,规定了从着装礼仪到冲锋送死的一系列军人应该达到的要求。
军人禁止赌博,禁止酗酒,禁止**,严禁私斗或者伤害无辜,严禁抢劫和偷窃,如果需要决斗,则需军法官和军士长或士官长共同作为公证。
所以在北方四省,如果能成为一名正式的国防军,那将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士兵的家属会得到尊敬和羡慕,艾略特总督甚至专门颁布了法律,保障军人家庭财产和婚姻的安全,触犯这些法律的人,会发现他们在北四省寸步难行。
兰迪利·肖弗雷脱下自己的披风,亲手挂在墙角的衣架上,勤务兵赶忙把手里的大堆文件放在会议桌上,为自己的迟钝露出了羞愧的表情,肖弗雷对勤务兵温和地微笑了一下,让他出去同时把门关上。
长条形的会议桌两边已经坐满了各级军官,将星闪耀,如果有熟悉森特兰北方军高层的人看到,会在这里认出东瓦兰支驻军司令官阿布洛维奇·绍缅科夫少将,东瓦兰支驻军军备总监达夫·乌兰多准将,转运总监王尔德·科莫准将,海军副司令长官兼第一舰队司令长官,托马斯·卡贝宁准将,海军副司令长官兼港口总监罗伯特·哈利法克斯准将,近卫第十六“白杨”重装步兵师师长阿尔弗雷德·伯格曼上校,还有其他十几位中校以上军官,当然,还有他们的总指挥官,现任东瓦兰支行军总督,保民官与政务官,兰迪利·肖弗雷中将。
刚刚结束的致哀仪式对大家的情绪多少造成了一些影响,兰迪利·肖弗雷落座之后,军官们不论军阶高低,都严肃沉默地望着他。
“诸君,今天召集大家来这里的主要议题,首先是关于丹特港的建设和后续发展问题,这里我首先做个介绍。”
兰迪利·肖弗雷的声音平缓沉稳,不像是个大军统帅,反而像是一个学者在进行课题讲解,“这次我们在丹特岛获得一个新的不冻军港,其意义是不言而喻的,新的军港水文条件良好,有海湾锚地可以躲避暴风的袭击,地理位置优越,从这里出港的巡洋舰,防卫范围可以辐射整个索科夫海峡;岛上的土著已经跟我们建立了友好的关系,从他们那里我们可以解决大半的补给问题,还能就近获得优质的船材,一座新的一千五百吨级造船厂即将兴建,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获得一个理想的海军基地,到时候,阿尔弗雷德,我们就不用再挤你们的营房啦。”
兰迪利·肖弗雷微笑着看向阿尔弗雷德·伯格曼,在过去的半年里,突然进驻东瓦兰支的上万水兵,由于没有足够的军营,有至少一半人需要跟他的步兵共享营房。
可惜阿尔弗雷德·伯格曼是个非常古板严肃的家伙,他没有配合肖弗雷这个活跃气氛的举动,用他那万年不变的标准高地森特兰语一板一眼地回复了自己的司令官:“阁下,士兵们并未感觉任何不适,在下相信与同袍近距离的生活交流,有助于战斗中的配合。”
结果他这严肃的回答,反而让周围的军官们不禁莞尔,作为一个重装步兵指挥官,伯格曼可谓十分出色,由于他强迫症一般的性格,他麾下的士兵在战列这一重装步兵最重要的技能上的表现简直是骇人听闻,军队中有个玩笑,说白杨师的士兵,连上厕所都是成方阵的;
990年的汉舍尔冲突中,就是这个师,在漫天的箭雨下,硬生生顶住了精锐的汉舍尔贵族骑兵的冲击,并将之击溃,在这场战斗中,直面敌方骑兵的第一排从来没有出现过十秒以上的缺员,每倒下一个士兵,立刻有他的同袍从后面顶上,用长柄斧枪把冲进来的敌人赶尽杀绝,如果从侧面看过去,他们的阵列仿佛一堵钢铁铸成的城墙,骑兵波浪在上面撞得粉碎。
兰迪利·肖弗雷又转向港口总监和转运总监:“后勤是军队运转的命脉,港口的建设和后勤的保障,两位必须当做最高级的任务来完成,这可能关系到未来几十年海军的发展。”
两人点头应下。
“部队的状态我目前比较满意,注意多利用当地的自然条件进行针对性的训练,同时在标准操典上也不能放松,不管是陆军或是海军,都可能面对各种未知的战场环境,训练的时候付出十分辛劳,上了战场就能少死很多人。”
听到他近似于工作交接的安排,绍缅科夫将军抬头看向兰迪利·肖弗雷,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其他几位比较敏锐的高级军官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兰迪利笑笑:“看我干什么,我下面向你们传达一条军令。”
“斯诺全权总督阿尔弗雷德·艾略特令:自收到命令即日起,东瓦兰支行军总督兰迪利·肖弗雷立刻返回雷利雅斯特述职,结束手中所有一级以下事务,如不能结束的,交于适当人员执行,此令,994年9月4日。”
出于良好的纪律,下面的军官没有太大的骚动,但是可以看出他们的情绪都有所波动,王都的政治风暴的威力还不能波及这远在北海沿岸并且处于艾略特总督庇护下的土地,但是其造成的影响众将早已有所耳闻,作为森特兰北部约五分之二领土的实际统治者,艾略特总督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而这次紧急召回他的头号大将,是不是意味着,北地,已经被卷进了王权更替这湍急的漩涡。
兰迪利·肖弗雷没有做出更多解释,不论心中有什么想法,军令如山,必须服从,当天下午,他带着二百名直属轻装骑兵,离开了东瓦兰支驻军营地,顺着去年他亲自监督修筑的,名为天际之路的行军公路,向雷利雅斯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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