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追求

淋的例子证实，后者居多。”

    “森特兰拥有漫长的海岸线，优良的船材和矿石产地，这是我们走出去的一个契机，要知道潘西在两百年前仍然是一个被我们追杀逃亡到大陆一隅，一无所有的国家，可现在呢，他们依靠大海的养育，尽复旧土，而且成为了大陆最富有的国家，他们能做得到，我们难道不能吗？”

    “我们能，而且要做得更好，但是我们眼前有个家伙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就是潘西人，大家知道蓝潮之海往水晶洋的航线要经过潘西菲尔海峡，却从没注意到我们如果想加入蓝潮之海的贸易航线，也要经过潘西菲尔海峡，当然，这也是因为前几代人仍然挣扎在温饱线上，一直没有尝试过航海，而一旦发现我们这个邻国，这个船材的廉价产地，开始发展航运业了，你觉得潘西人会很高兴吗？”

    “这就引领到一个问题，海军，欲得海权，必强海军，作为财力落后，经验落后的我方，如何获得一支强大的海军来获取海上的优势，老实说，自从我十几年前担任一个艇长，我就从没停止过思考这个问题，或许是我做了一些好事得到了好报也说不定，我保下来的那些学者，那些工匠，那些被称为巫师要被烧死的人，群策群力，帮我找到了这条路。”

    “事实证明，在目前这个阶段，我们取得了优势，所以你刚才问我造船的事情，我要告诉你，这是历史的必然，而且不仅是造船，还有铁甲骑兵和大炮，在潘西人入侵的时候，能保护我们的，不是计谋，不是权势，而是大炮，在我们谋求海上或者陆地利益的时候，能帮助我们的，不是乞求，不是妥协，而是大炮，政权只有在大炮的保护范围内，才有资格去谈别的。”

    梅蒂丝惊讶地看着兰迪利，一直以深沉和蔼的形象示人的他，即使对梅蒂丝，也从没说过这么长的话，而且看得出来，这些话发自真心。

    “不用那么看我，我这段时间做了一个反省，不管是迫不及待地派遣舰队去袭击潘西人的航线，还是对菲莉西亚的……**，都是我一时不成熟的表现，但是谈不上后悔，如果说这两年有什么事情让我遗憾，那就是老师的死去，这的确超出了我的意料，这件事情的促成也有我的份在里面。”

    “你……其实很敬重艾略特总督吧……，虽然你私下里总是对我说他只是你的遮阳伞和踏脚石。”

    “这不矛盾。”关于这个问题，兰迪利没有多说。

    “那么，你当年为什么会答应我的要求呢，现在想想，当年的我也是很天真啊，轻易就把自己的底子交出来了，而且还暴露了这么狂妄的目标。”

    “你是开始怀疑我是不是骗你了吗？”兰迪利笑了起来，“可惜已经晚了，就算我骗你，你也奈何我不得了，不过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

    “只是要等待对吧，目前你连自己的机会也还在等待。”

    “没错，有的时候，一场变革甚至要经过几代人的积累，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正处在一个恰逢其会的时代，我会直接告诉你死了心的。”

    “哦？你是说你认为我的目标其实还有机会？”

    “有，而且很大，凯立克法条引发的社会矛盾在奥莱特已经又积蓄了近千年的力量，上一次这种力量爆发出来，结果给了大草原上的蛮人可乘之机，但是这次不会了，奥莱特的新生，会从内部开始，不过现在还缺少一个旧时代的终结者。”

    “你认为我可以担任这个角色？”

    “最好不是你，因为这个人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目前来看，最有希望的，是我的朋友亨利。”

    梅蒂丝听到这个名字感到有些奇怪。

    “你说国王会推翻自己的统治？”

    “不，不是自己的统治，而是旧时代的统治，”兰迪利有点口渴，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早晨剩下的残茶，“抛开你们之间的仇恨，我不得不说明一个讽刺性的事实，亨利其实是凯力克法条的反对者，他对这个习俗深恶痛绝。”

    梅蒂丝露出了一个轻蔑的表情。

    “你不相信无所谓，这不重要，亨利之所以与你的义父冲突，是因为‘我要继承王位’，而不是‘长子要继承王位’，凯力克法条给奥莱特能带来什么？复杂的社会矛盾，不健康的人口增长率，畸形的财富结构，一个有志于国家复兴的君王，怎么会忍受这种东西？”

    “复兴？可是奥莱特并没有衰落吧？”

    梅蒂丝注意到了兰迪利的这个用词，她虽然敌视现在的王室统治，但是在她的印象里，奥莱特还是那个富庶强大的祖国。

    “没错，就是复兴，我给你几个数据，其实这些你也能看到，只是有时候忽略了而已，奥莱特去年的王室税收是二百六十万金斯托，当然，这里面我偷逃了不少税款，但是这绝不是一个很漂亮的数字，因为这笔钱要供养六十六个常备军团，据我所知，奥莱特军团士兵的军饷，只有我军标准的一半不到了，当他们拿不到足够军饷的时候，就会琢磨开始出卖职权，出卖自己，出卖领主，出卖国家，哦，国家可能顺序还要靠前点。”

    梅蒂丝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过的密报，不得不承认兰迪利说得没错。

    “你所说的机会，就是这样吗？”

    “是的，就是这样，亨利已经得到了约翰内斯的经济改革计划，从目前的情报来看，他的这个困境很可能会得到好转。”

    梅蒂丝迟疑地：“可是你说还要等待……”

    “别着急，就是因为这个好转的美好愿景，会毁了亨利的，想要让一个人灭亡，必先使之疯狂，在可见的利益的驱使下，亨利已经忽略了约翰内斯的经济改革，带来的风险和阻力。”

    “约翰内斯是个天才，他的那些主意确实很快就能让王室收入大增，不过那是在潘西，奥莱特因为铸币通行而有大量的黄金实际上是在国外流通，约翰内斯的策略如果掌握不好就会产生崩塌性的结果，如果，有什么居心叵测的国外阴谋家在里面推动一下……”

    兰迪利没有说下去，而是示意自己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梅蒂丝无奈地去了外间泡茶。

    今天兰迪利有兴趣说这些，是因为他发现亨利五世正在迅速获得成功的要素，如果没有大的变数的话，可能五年到十年内，他就要面对一个整合了的，富裕强大，有进取心的奥莱特，虽然很抱歉，但是兰迪利是不会接受这个结果的，他要扼杀这种可能性，但是眼下他的主要目标是潘西人，所以就要找一个或者几个代理人了。

    梅蒂丝急切地给兰迪利的杯子里倒满了茶，兰迪利端起来喝了一口，茶叶放太多了，口感非常涩，可是梅蒂丝完全无视了他抗议的神情。

    “那么，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你指做什么？”

    “居心叵测的阴谋家……”

    “阴谋家的事情我怎么会懂呢？”兰迪利给了梅蒂丝一个微笑，“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亨利的基本盘是北边的几个贵族领，也就是佩西永，拉瓦尔，鲁瓦第，亚瑟斯，这几个地方的人有两个共同的特点，贫穷，和好斗，诚然他们是不错的士兵，不过这是在能发出足够的军饷的情况下。”

    “你应该知道，对佩西永这个亨利的自留领，我有很深的了解。”

    “当然很深，渡鸦在奥莱特的人手，有五分之一在这个省。”

    “恩，没错，因为这可能是一个桥头堡，不过我们先不谈这个，我要说的是，即使是这个直属于亨利的领，现在不满情绪也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因为亨利并没有实现当年他争夺王位的时候，对这几个领的许诺。”

    “什么许诺？”

    “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呗，虽然亨利对南方实行了歧视性的税收和打压，但这也只能让北方的几个领苟延残喘而已，他们对亨利的软弱十分不满，在他们看来，杀光南方的奸商，掠夺他们的财产和土地，然后分给自己，才是他们当年选择支持国王所应得的报酬。”

    梅蒂丝冷笑一声。

    “东方的用兵策略里面，有一个比喻，就是说想要让一锅沸腾的水冷却，你需要把锅下面的柴禾拿走，如果亨利的基本盘都不再支持他，他的麻烦就大了。”

    “你在煽动我们打内战？”梅蒂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的小甜心，你不要告诉我你连内战都不想打，就想要推翻国王？”

    兰迪利诧异地看着梅蒂丝：“你难道盼着天上掉下一块石头来砸死亨利，然后他的儿子哭着喊着请你们入主加尼特宫吗？你真的是我的那个卑鄙狠毒的副官本人吗？”

    梅蒂丝有点惊慌：“不，我的意思是说，这个过程里，对我们南方有什么好处……”

    “你们可以以联省自保的名义，形成事实分裂，国王来了就打国王，北佬来了就打北佬，但是如果你们主动进攻的话，亨利和北方领就会联合起来，现在亨利派到南方的二十来个军团，这两年已经被灯红酒绿腐蚀得差不多了，谁给他们钱，他们就听谁的，就这样，直到最后剩下一个赢家。”

    “那你有什么好处？”梅蒂丝盯着兰迪利。

    “我可以两边卖武器啊，亲爱的，我刚刚卖给亨利一批战舰，将来我还会卖给他大炮，铠甲和刀剑，当然，别人我也会卖，只要付钱。”

    兰迪利失望地看着梅蒂丝离开，他知道梅蒂丝已经相信了他甚至打算付诸行动了，马克西米连大公的死去已经成为了梅蒂丝的一块心病，为了实现他那个商人国度的梦想，梅蒂丝已经走得太远了，或许，她需要吃点亏才能面对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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