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手扶在桌上,手指轻敲着桌面,目中带着些玩味儿,不等陈叔宝作答,便又开口说道:“听闻你在周时落水,现今身体如何?”
王家人!陈叔宝心中咯噔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人,面带疑惑,不禁又看了看身边的沈尊礼,见他目中带着惊讶,也看向了自己。但紧接着,沈尊礼便又把头转了回去,低着眼帘,做静默状。
两人心中疑惑,显然是只有面前这位自称王家人的王归可以解释的了。作为淮南沈家人,一个上午对陈叔宝以地头蛇自居的沈尊礼此刻不想说话了,感觉自己也没开口的必要,面前这位长像让自己嫉妒的快要发疯的年轻人很显然也没有与自己交流的**,或者,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自这人进门以来,目光便一直在陈叔宝和他那侍女身上转来转去,还带着些玩味儿,如猫戏老鼠一般,既然是王家人,就忍了吧!沈尊礼这时候很知趣的把刚刚进门后潇洒不羁、颐指气使的姿态收了起来,很小心的平心静气,打算默默地做一个看客。
见到沈尊礼这么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陈叔宝心中苦笑,看这位王归的问话和对自己的态度,无奈之下更是比平时一般摆出了更加小心的神态,说道:“原来是王家兄长,元秀如今身体已无大恙,多谢兄长挂怀了。”稍微顿了顿,又说道:“不知能在此得遇兄长,小弟甚兴,不知兄长怎会在此,要见元秀可是有事?”
打量着面前这位安平王爷的嫡长子,竟然是这么一个平平少年,却也是浪费了这身份了。手指一直不断的轻敲着桌面,其态颇为悠然,又环视下四周,这才施施然的说道:“你这人不老实,对我一口一个兄长叫着,怕是对我唤你黄奴儿不满?我唤你小字,可也是不无不可的。”
不无不可,你倒是说明白啊!陈叔宝心中腹诽,心思在见到那位胡八统领之后,直到此刻都一直在转个不停,直到面前这位俊俏英俊的不像话的王归说了这话,心思这才也稍稍的考虑停妥。
稍微的直了直身子,面色很是认真的说道:“小弟对王兄并无不满,王兄或许是有理由的,但在下认为,也确实有些不妥。家母赐在下贱名溺称,乃长者赐,需长者唤。王兄家父国子祭酒王大人既与家父同殿称臣,你我也应平辈而交,虽是初次相见,但元秀见兄长光彩照人,丰神如玉,元秀便有惊为天人之感,元秀生平所见俊逸英朗之人,唯王兄一人尔。王兄如此人物,也切不可骄傲自得,需得戒骄戒躁,戒淫戒傲,元秀见王兄年长于小弟,可当得我辈之表率,为国效力,为国之栋梁,兄长以为可否?”
一直立于王少姬身后的东宫卫士统领胡八嘴角已经撇了起来。一直想当一个透明人的沈尊礼也已经抬起头来,目光带着些不解的看着陈叔宝。而那王少姬,手指已经不敲桌面了,停在那里,面色愕然,目色惊奇,却玩味更甚的看着陈叔宝,那神色,像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玩具一般。
陈叔宝还没说完,他只是喘了一口气,紧接着补充道:“王兄与在下初次见面,便挂念小弟久病之体,小弟甚是感激。能得王兄如此人物关心,更让小弟诚惶诚恐,所以小弟以为,王兄唤小弟元秀即可,也不无亲近之意,王兄以为如何。”
“呃,呵呵哈哈甚好甚好!”王归听闻陈叔宝这话,那入鬓的剑眉一阵抖动。表情略微的愣怔之后,他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目中溢彩,明亮亮的大眼盯住了陈叔宝,继续说道:“听闻你刚过黄口之年,有十二三岁了吧!高族之中能出你这种木讷实诚的性子却也是仅见了,你叫我唤你元秀,当得!你唤我兄长,可不行,这称呼要改,你若要问我为什么,我是不会和你说的。”
云里雾照的,装模作样的,一通废话。看你也不过比我大个三两岁的模样,心中腹诽,却也已有些明了,不让唤兄长,或许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这位王家人不是男儿身了。刚刚近身前自己就闻到一股异香,显然是面前这人所携,但这年代的公子哥都有佩戴香囊的习惯,比如沈尊礼,身上也有股子香味,所以刚才还不能确定。
此刻,陈叔宝却有七八分的把握了。面前这位王归身上这种香味儿很特别,虽然淡淡的,却很好闻,有一股子余味不扩却也久久不散的悠远意味儿,闻之令人印象深刻,久不能忘。而且,观之以他这十四五岁的年纪,正值变声时期,虽还未出喉结,但他说话声音清脆,面貌又如此俊美不俗,剑眉星目,这模样恰恰与自己印象中的一个与东宫关系极近的人很相符。
王归?乌衣巷王家的子弟之中好像没有一个叫王归的吧!国子祭酒王固倒是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有些传闻,跟面前这人相像得很。
目带疑惑的抬头,看着面前这位气质不凡、明媚似月的王家人,此刻心中焦虑却多过了疑虑,若是没猜错,他本名该叫王少姬了。
王少姬!太子妃!堂堂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怎会跑到这淮南郡来!但见当前这种情形,显然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既然是针对自己而来,怎么会逛妓院,喝花酒,还留宿!
回忆了一下刚才情形,想起刚刚进这暗香阁时,花大娘曾说昨夜有几位公子在此留宿,那几人或是不便见自己,或者,是不想让其他人知晓了。但,那未露面的几人和面前这位恐怕真的是针对自己而来了,而且面前这位疑似太子妃的王家人于自己名字改一个“归”字,这字也怕是给自己的了。
心思电转,陈叔宝记起了去年朝中的一件事,虽然那时自己还在天门,但朝中消息却从未封闭过,当朝文帝陈蒨于去年秋狩,曾经评价过一个少年人,后得知竟是女儿身,甚是喜爱,又道:当为吾儿佳后也。说完,立马给太子陈伯宗招纳为了太子妃,算算年龄,那王少姬也是该到了与皇太子大婚的年龄了。
天下英气三分,此子独得其一尔。文帝陈蒨此话,把这天下的一分英气,给了琅琊王家的王少姬,未来的皇后,自己那位便宜堂兄陈伯宗的正妻,大概便是面前这人了。
眨巴了两下眼,陈叔宝面带疑色,此刻故意的装作不知如何开口,憋的脸色稍红,这才讷讷的开口问道:“那不知,这位王家王家公子找我何事?”
王归手指不知何时又开始轻敲起了桌面,目中带着戏谑,其态却颇为悠然,这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先是环视下四周,又盯着一直在陈叔宝身后侍立的瓜瓜看了许久后,这才施施然的问道:“可否私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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