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卧榻上,倔强地强迫自己置之不理,眼泪却不争气地哗哗淌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仿佛在跟谁赌气似的,就这样一直拥着锦被坐到了天亮。
“殿下?殿下?”芙蕖撩开金桔色凤凰牡丹幔帐,见我一人呆坐着,吓了一跳,“殿下您怎么起来了?现在还早,您不要再睡一会儿吗?”
我的目光停留在她娇俏秀丽的脸上,轻轻摇了摇头。
“那奴婢传人进来侍奉您梳洗?”
也罢,反正睡不着,还是听她的吧。
我点了点头,任她扶着走到了妆台前。芙蕖双手一拍,十二名宫女即刻端着漱盂、手巾、香膏鱼贯而入,分列在铜镜两旁。
我这才端详起自己的容颜,那憔悴的神色却把我吓了一跳,眼周的乌青黑似我练字的墨块,隐隐约约还透着光亮。
芙蕖一边调着香膏,一边温声道:“殿下放心,奴婢会尽力遮住您脸上的倦色,不让您在今晚的家宴上失去光彩。”
家宴?怎么乔序又要开家宴?
我一脸迷惑的看着芙蕖,她会意笑道:“回禀殿下,陛下今晚将在万香园的芙蓉殿宴请岐山王夫妇,高丽国王作陪,为这个,宫洛姐姐已经带人过去安排了,奴婢也刚刚送走前来传旨的孙公公。”
芙蕖将一支金丝攒珠凤凰步摇插在我高耸的发髻上,微微笑道:“殿下,早膳已经备好了,奴婢扶您去偏殿享用吧,再过一会儿各宫娘娘小主也差不多该来了。”
我没有多说,只颔首表示知晓。等我用完早膳来到章明殿时,众妃已经候在那儿了,她们聊的左不过是天恩浩荡、陛下仁厚等套话。我听得腻烦,加之昨晚与乔序大吵一架,心情更是不好,便早早地让她们散了。
众人陆续起身告辞,宛清却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直到所有人都离去,她才起身向我走来。
“素素,咱们聊一聊好吗?”
她的笑容宛如一朵灿然生辉的牡丹,在我眼前徐徐绽放。我也不自觉地笑起来,我们果然很有默契,即便她今天不主动留下,我想不久我也会亲自去延禧宫找她的。
我屏退了殿中所有的人,再拉着她的手走进内殿。我们在殿中的桌案前相对落座,她为我斟上一杯六安茶,笑道:“你回来那天我就来凤仪宫看过你,只是你不在。”
我双手握着滚烫的茶杯取暖,尽管这是春夏之交,可我手脚冰凉的毛病依然改不了。她见我默默听着,又道:“昨晚陛下去了延禧宫。”
什么?乔序没去翊坤宫吗?
她看出了我的惊讶,忙道:“素素,你怎么了?”
我赶紧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在桌上写了“没事”二字。
“没事儿?”她将我的话重复一遍,愁眉轻锁,“我不信,你瞒不了我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与陛下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罢了,先不提陛下,”宛清突然笑起来,“其实我今天是来跟你坦白的。”
坦白?我微微错愕,握着茶杯的手更紧了,滚烫的温度灼烧着我稚嫩的肌肤,我却丝毫不觉疼痛。她要说些什么?我不由想起玲珑死前跟我说的那些话,她要我防着别人的同时也防着宛清,难道她真的有什么瞒着我吗?
“自从陛下下旨让你去送别玲珑开始,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瞒不过你,”她看着我的眼睛,丝毫没有逃避的意思,那种真诚反而让我心虚,“实不相瞒,翠华宫的火,是我联合万梦薇放的,与玲珑没有直接的关系。”
万梦薇?!宛清怎么想到求助于她?
只消片刻,我恍然大悟,难怪那天晚上宛清会说,如果这件事情被宫正司那位知道,该当如何呢?
原来她指的那个人不是玲珑,而是万梦薇!可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有想起宫正司里还有个甫一入宫就失宠的万美人!
当然,现在已经是昭婕妤了。
她不顾我惊讶的眼神,仍旧娓娓道来:“你当我是做贼心虚也好,还是蛇蝎心肠也罢,总之我是个心底藏不住事儿的人,必须将此事告诉你。”
我的心仿佛被抽空一般,整个人愣在那儿,不知如何自处。
半晌,我才拉过她的手写道:“你……你怎么会想到万梦薇呢?”
宛清柔柔叹气,眸光倏然一亮,道:“你当她不知晓究竟是谁害了她?在宫正司一待三个多月,她比我还要着急,眼看郑棠一朝怀孕,她势必要出来寻机复仇,否则她只能一辈子老死深宫,而我不过正好与她志同道合罢了。”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遍及全身,我的指尖微微动摇,在案上吃力写道:“你其实不必告诉我,这些事情我……我实在……不想知道。”
她垂眸一瞬,复又抬头望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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