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暗暗嘀咕:难道喝个奶还会呛死?瞧你们那着急劲。
不想她这才嘀咕完,却是一口呛住了,猛地咳嗽起来。
喂她喝奶的丫头急坏了,忙忙伸手去给她抚背拍打,一边道:“小娘子就是急性子,哪能这样喝奶呢?”
苏糖好容易顺过气来,一阵气闷,究竟怎么了啦?喝个奶果然就呛着了。
她因早上初初醒来,嘴里没味,也没喝出究竟是什么奶,午间太饿,一骨碌就喝完了,又顾着观察两个丫头,也没品出是什么奶,现下一呛,嘴里全是奶酸味,只疑心不是牛奶羊奶,皱眉道:“这奶味道淡了一些,下次记得多放糖。对了,这是什么奶啊?”
丫头再次受到惊吓,喝了十四年,突然问这个是什么奶?另一个丫头倒是马上反应过来,小娘子失忆了嘛,连喝的什么奶也忘记了,她一时便代着答道:“是人奶。”
啊,神马?苏糖几乎要昏倒,一天三餐,喝的,喝的是人奶?
见苏糖表情明显又不对了,两个丫头也有些害怕。之前因为苏糖偷吃猪油糕,差点丧命,这房里原本侍候的八个丫头四个婆子全被仗打,赶了出去。如今苏糖又失忆,可别连累她们这两个送餐的才好。一个丫头因朝苏糖道:“小娘子失忆的事,我们会上禀大人的。”
苏糖耳边“嗡嗡”响,见两个丫头提着篮子要退下去,便追问道:“这人奶是从哪儿来的?”
丫头赶紧答道:“府里养了十个奶娘,轮着挤奶给两位小娘子喝。这两天糖娘子病着,大夫嘱了要清肠胃,便才减了餐量,糖娘子还得饿几天,待全好了,便会如前一样,一个半时辰一次奶。”
苏糖指指苏糕道:“哪我姐姐没病,怎么一天下来,也只喝三次奶?”
苏糕温柔道:“妹妹饿着,我怎能吃得饱饱的?自然要陪着的。”
苏糖一听放了心,又追问道:“哪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糖娘子要吃饭的话,得郎君同意才行。”两个丫头说着话,落荒而逃。
苏糖傻站着半晌,这才扶窗扇挪动了几步,坐到旁边的榻上,自己安慰自己道:“不怕不怕,待病好了,就能吃上饭了。”
苏糕在旁边听了,怜惜地伸过手,摸摸苏糖的头,叹息道:“咱们只能喝奶的,郎君不许咱们吃饭。”
不会吧?苏糖再次惊愕了,不敢置信地道:“不许咱们吃饭,难不成要咱们一辈子都喝奶?”她可不说“人奶”两个字,只单说“奶”字,要不,犯恶心哪!
苏糕又摸摸苏糖的耳垂,答道:“咱们呢,一出生就被郎君瞧中,买了来养,养到如今十四岁,每一餐都是喝奶,并没有吃过别的东西。妹妹上次闹肠胃不和,差点没了命,正是因为偷吃了两口猪油糕所致。”
苏糖彻底惊呆了,活了十四年,只喝奶,不吃别的东西?太高端了有木有?太恶心了有木有?
据苏糕说,这府里的男主人姓季,名唤蓝田,是当朝国舅季中元一位同族兄弟。
十五年前,老皇帝驾崩,其时新帝登位,不足三岁。季中元身为国舅,怎能看着外甥和姐姐受臣下欺凌?于是就挺身而出,当了监国。不过一年时间,季中元就在朝中翻云覆雨,少有人敢违逆。
季蓝田正是得了季中元的提携,这才入朝当了官儿。他知恩图报,知晓季中元喜欢美女,便四处搜罗美女献上。后来买了她们姐妹,只用人奶喂养,说道待她们明年十五岁及笄,便要把她们姐妹献给国舅,博国舅欢心。
苏糕又道:“你道咱们这两个名字是怎么来的?没错,也跟国舅有关。听说国舅最爱吃家乡一种叫苏糕的糕点和一种入口即化的酥糖。大人就给咱们取了苏糕和苏糖这样的名字。说待咱们到了国舅府上,一听这两个名字,也能得国舅宠爱了。”
真是,真是恶趣味啊!苏糖吐槽无力,点漆似的眸子看着苏糕,有些欲言还休。
苏糕知晓她的意思,幽幽道:“咱们只喝人奶,骨头也长不硬,不要说走路了,站都站不稳,就是让咱们跑,你认为凭咱们的力气,能跑远吗?纵是跑远了,咱们这样的,在外头能活下去吗?”
苏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绵的,之前以为是太饿所致,却原来是因为只喝奶的原故啊!天啦,没法活了!
后半夜,苏糖饿得睡不着,悄悄爬起来,扶着墙挪步,挪到门边,撩起帘子看了看,见门并没有关严,便一点一点的拉开,贴着门缝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