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夏夜里,跳动的烛火将室内的两条影子拉的老长。
一个在进,一个在退。
“病了?”燕瑾见楚宁脸色发红,大手不由自主的向她额间探去。
楚宁已经从包裹的一塌糊涂的“蛹壳”中挣扎出来,见状忙一面连连后退一面摆手道:“七爷快别过来,妾身染了风寒,怕是会传染的。”
燕瑾觑她一眼:“我身强体健,不怕。”
“....”
“妾身怕。”楚宁忍着对自己的鄙视,掩着嘴低下头去声如蝇呐的道:“若是害七爷过了病气,妾身是要受责罚的。”
燕小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懒得再废话,一把拉过她手腕。
果然,有些发热。
“你这身子不是比以前好些了,怎的大热的天,还着了寒?”
“前,前两日去请安时淋了雨。”
楚宁说罢便迅速抽回手,急急转过身去打喷嚏。
燕瑾看了下楚宁眼泪与鼻涕齐流的狼狈样,忍了忍,终是到床边取了块帕子递过去。
楚宁连连两个喷嚏打得鼻子发堵,大脑缺氧,实在没了应付燕瑾的心情。她用帕子掩住口鼻,脸上摆出一副“求你了,快在我眼前消失吧”的哀怨情状。
此表情很有效果的起到了反作用。
燕瑾将床上的被子往里一推,大跨步坐下,十分主人翁的吩咐:“受了寒还往地上跑什么,快些到床上躺着去”。
楚宁原地翻翻白眼,心说你要不来我犯得着往地上跑么,这会子都会周公去了!她在心里用刺刀将燕瑾凌迟一百遍,随即任命的爬上床钻回被窝里。
药里面有助睡眠的茯苓皮,楚宁躺倒床上很快就睡实了,直到第二日她脑子才后知后觉的灵光起来她发现,燕小七这人实在是有些反骨的。
燕瑾自幼虽被燕家二老严厉管教,但毕竟还是个未逾双十的少年,纵然早熟些,骨子里却仍有这个年纪特有的逆性。况且其上有姊兄疼爱,下有奴仆恭顺,房中妻子小妾也都极尽讨好。
所以当楚宁第一次以一种平静而审视的目光和他对视时,燕瑾心里便隐隐不太舒服起来。当时只以楚宁是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且他不愿往后宅花太多心思,故而并未在意。及至这一年来他发现楚宁表面上虽不刻意抗拒,实际则处处疏离的态度,他才觉察楚宁是真的不愿亲近他。认清事实后,燕瑾心中真正不爽起来。
可是这种不爽,是只出于一种好胜的心里还是其他什么,他却不愿深究了。他现在只想要她如其他妻妾一般,见了他温柔顺遂,不见他心中记挂。
他想,那应该是件不错的事情。
眼下这种情形……燕瑾磨磨牙,且攒到楚宁好了一块算!
一处好,不能处处好。
只过了一晚,沈芳菲便就此事十分心疼十分郑重的劝诫了自己的夫君,内容不外如下:
七爷近来公务甚忙,要多多休息才是,府内府外有一大票的事情等着您。楚姨娘着了风寒,七爷应该少亲近,既能让她好好休息,也可免被过了病气。
楚宁提她提炼了一下,重点应该在“少亲近”三个字上。
不过沈芳菲的劝说显然并没起到什么作用,燕瑾第二日丢下一句“她既然病着,便不要来请安了。我倒不要紧,你怀着孕,却是要小心被过了病气的。”这之后,他照样又到了梧桐院。
当然,他也默默的给自己找了很正当的理由看到楚宁不好受的时候他就很好受。不过这晚从他去到一早离开,楚宁都蜷在被子里沉睡着,看都没看过他一眼就是了。
第三晚,楚宁觉得沈芳菲还是相当有先见之明的。
她此刻看着喷嚏不断的某人,身心是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恩恩…看来感冒病毒果然是要传染出去的。
看燕瑾黑着一张脸又打喷嚏又咳嗽的折腾了半晌,楚宁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赶紧端了药狗腿的道:“七爷将这药喝了吧,药效还是不错的,您看妾身就好多了。”
燕瑾横她一眼,盯着那药沉默了半会子,才一脸嫌弃的端起碗三两下解决了。楚宁看他微抽的嘴角在心里大笑三声:加了料的果然味道正!
燕小七看她眼含狡黠,心里动了动,也不去想那药为何苦涩异常了。他长腿一伸,十分大爷的指指自己的肩膀。
楚宁快速转动她才供了养的脑子,试探着转到身后替他轻轻捏了两下肩膀,看燕瑾未作否定知道自己接受到了正确信号,心怀不满的使劲儿捏了几下。
“手上倒有些力道。”燕瑾闭着眼,模样享受。
“七爷时候赶得巧”,楚宁笑笑继续道:“若是两个月前,妾身手上可是没这功夫的。”
燕瑾不解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为何?”
“奶奶自有了身孕以来身子便容易乏,妾身请安时便帮罗衣伺候一二。初时可是没有现在这般知道轻重的,好在奶奶不嫌弃,反复调、教多次,这才渐渐有些长进。
今儿七爷这一说,妾身应该好好谢谢奶奶才对。只是从那日白姐姐摔了一跤,妾身和叶姐姐也都淋了雨,身上带着病,这几日请安都只在帘外,不敢到近前伺候了,不知姐姐可还习惯。”
哎……告状也是会上瘾的呀。
燕小七如何不知沈芳菲的性子,恐又在变着法的示威了。那日白锦的事在前,随后楚宁和叶蓁蓁就都着了风寒,怕是一口气尽撒在了她们身上。燕瑾之前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妻妾之争自古不休,他只求内宅安稳便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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