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便可,这些琐碎之事他更是没心思过问。
可今儿个听在心里却突的涩了一下,看楚宁浅笑淡语,一脸关切,燕瑾微微有些不是滋味。他起身净了把脸,继而拉着她鼻音极重的道:“我看你这病估计得些日子才好了。”
两日后,罗衣突然带着乳母并孩子来了梧桐院。她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
“七奶奶吩咐了,她如今怀着身孕,不胜吵闹,也顾不上佳瑶小小姐。这几月便先养在楚姨娘身边,等奶奶生产完了再说。”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不知在看什么。临走时却又道:“楚姨娘既病着,便也不用来请安了。奶奶这几日也怕闹,正静养着,不宜人多。”
寒丫在旁边一听,差点高兴的拍手。
楚宁也自纳罕,她不知燕瑾是如何跟沈芳菲说的,但结果还是十分如她的意,果然她又可以“病”一段时间了,而且燕佳瑶能在自己跟前养一段日子实是意外之喜。
楚宁立刻意识到她那天真是选了个好日子宜进言,宜告状。
当然了其中固然有她诉苦的成分,但也必然少不了白锦之前的一番添砖加瓦。
此时楚宁一边逗弄着燕佳瑶一边想:战争还是需要盟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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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房都忙于处理内部矛盾的时候,燕府的几位小姐们也没得闲。三日前,燕夫人托人自京中请的教养嬷嬷到了燕府。
嬷嬷姓邹,据说在宫里教养过四批小主。前年身子不适请辞出宫养病,期间又被勇义侯府和平郡王府请去给族中的一众儿女教规矩,也是近来才妥了空。
其实要七横八错的算起来,邹嬷嬷与燕夫人一家还沾了点亲,她是燕夫人的表叔父的连襟儿的姐姐的女儿...两人幼时还曾见过两次。虽这亲攀得实在不算近,但两人性子相合,尽管这些年不曾得见,但都留心着相互的消息。
是以这次燕夫人一提邹嬷嬷便答应的十分痛快。一方面为着燕夫人所托之事,一方面也为老姊妹两个能叙叙旧。
燕夫人想虽是为着燕盈出嫁,但如今入京在即,日后燕敏、燕婧怕是少不了被京中女眷所知,更应该教些规矩。并连带着京中女眷间的来往忌讳,暗里牵系,一应央了邹嬷嬷细细盘数。
邹嬷嬷比燕夫人年长些,此时穿了件棕绿色素面绸缎褙子,只在袖口勾着金丝,头上也只简单的插了只如意银簪。衣饰素净,眉目慈善。
燕夫人笑着一指下首端坐着的三个女儿:“老姐姐勿要客气,这便是府上三个不成器的女儿,现今我就都交与你了。她们有什么不对的,你该打便打该罚便罚,不必有什么顾忌。”
燕盈神情无变,淡笑着听着两人说话。燕敏燕婧却都绷直的身子,似在说:娘说的是,您老可千万别手下留情,俺们姐俩受的住。
邹嬷嬷浅浅一笑,眼波往坐着的三个姑娘身上一扫:“看夫人说的。夫人出身虎门又随燕大人一路由北到南,经风历雨,见识岂是我这一辈子只绕着宫墙打转的人能比的。况且燕大人为官严正,几个儿子更是独挡一面,这些我在京中亦有耳闻,试问这样的人家里出来的姑娘能差到哪去?”
她说罢眼神往燕盈身上静静一落:“这位是四姑娘吧?”
燕夫人点点头:“这便是要出嫁的盈儿,你可给严加教养着。”
燕盈站起来恭恭敬敬福了个身,邹嬷嬷目中带笑:“夫人好福气,如今少爷们前程锦绣,各位小姐端秀可人,夫人倒可享享儿孙福了。”
燕夫人笑笑,儿孙福呀...七房里这回应该会有一个孙儿吧。
当晚用过饭后邹嬷嬷与燕夫人便在堂屋的灯下说着话。
“老姐姐这些年可还好?”燕夫人拉着邹嬷嬷的手,想到经年旧事,眼神悠远。
“嗨,我都已这把年纪了,好与不好的也都过去了,如今便求个清静的晚年罢。”
“老姐姐不若在府里住下,朗儿瑾儿定当如孝敬我一般孝敬你。”
“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邹嬷嬷拍拍燕夫人手背:“我在京里呆得太久了,如今只想趁着还能动,四下里走一走看一看,最后再回莲儿乡去。人老了,总是想着要归根的。”
燕夫人叹口气,想着邹嬷嬷并无子嗣,心中感慨:“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定得托人说与我。”
“一定”,邹嬷嬷有心抛开这个略带伤感的话题,转问道:“我今儿日里见四姑娘性子****沉稳,不外露张扬,倒随极了你。”
燕夫人听了这话长吁一口气,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性子是极好的,只是这心里却似有着什么似的,有些拒人。”邹嬷嬷一语中的。
燕夫人目光一亮:“老姐姐看出来了。”
邹嬷嬷微一颔首,不再说话,等着燕夫人自己述说因由。
燕夫人默了一阵,慢慢将燕盈自一出生体带异香被预为祥兆,至定了两门亲事均未果反落了个“克夫”的名声一应事与邹嬷嬷略略说了,末了道:“我如今便是担心这孩子心有所弃,反耽误了往后的日子。”
邹嬷嬷蹙眉想了半会儿,正色道:“倒不晓得四姑娘小小年纪竟历了这许多事!这如是一般的姑娘怕就早寻了短,四姑娘能熬发的住便可见其心性坚韧了。”
邹嬷嬷大半辈子游走宫院内宅,见多了高门大户的小姐们,或温婉隐忍或锋芒毕露,却无一不怕流言中伤,在这个女子名声重愈性命的时代,燕盈实在是个另类。邹嬷嬷心里不由也升起几分赞赏。
她停了停又发自内心的接口道:“不过心性坚韧之人虽能抵住外间流言,却也最难启自己心墙。万望她将来的夫婿是个有心人,懂得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