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踏上了去北方的路。
十一月中旬,平楚已经开始落雪。
皇上病重,每年一度的秋季阅兵大典也因此而取消。
即墨府琉华园,即墨晟立于窗边,仰头看着细雪纷纷扬扬自空中飘落,几缕雪丝被风吹进他的眸中,一阵冰凉,他眨了眨眼睛,回过身,在书桌前坐下。
今年为购粮赈灾和兴修水利,年初尚且丰盈的国库而今已空大半。看皇上这病势,只怕难熬过今冬,一旦驾崩,举行国葬和新皇登基大典又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明年一开春,北方又要动工开凿河渠……如何算,这钱都不够用。
若是这两年平楚能与百州保持而今这样的和平局面,那平楚举国艰苦两三年,也能度过目前这困境,但若一旦爆发战事,亏空的国库可是有可能成为亡国之因的啊。
他再次站起身踱到窗口,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园景,想起了两日前在太子宫与北堂陌对酌时北堂陌说的那番话,“且放宽心,等父皇驾崩,我给你填满半座国库……”
为了使大多数百姓能过上安乐日子,他是不介意对个别人残忍,尤其是,像东方权这样身居高位却不忧天下疾苦之人。但正在北方进行的那项可以造福千秋的浩大工程,并非三两个月就可以竣工的,他必须为长久之计做谋划。
世间都说幽篁门富可敌国,并且不依附于任何一国,如果,能找到它的所在,以武力迫它臣服于我平楚,或许,不失为一个好的计划。
他伸手,修长的指节在原木窗棂上轻击着。
如果真如想的这般容易,幽篁门又怎能安然无事地存世百年,凭留那许多神秘和绝艳色彩让世人艳羡?
他微微摇头,转身在书房缓缓踱起步来。来到西墙下,他抬头,看着墙上那幅三国简图,目光扫到百州南部标着洲南二字的版块,不由又想起小影来。
不知她现在在哪里,情况如何?
他好想去找她,向她解释一切。可是,他不能,他怕再次连累了她。
虽然,他知道她最终还是会来,但他只盼在她见到他父亲之前,先遇见她。他不能看着她杀了他的父亲,一如不能看着父亲杀了她一样。那么,所有的恩怨,就让他来了结吧。
杀了仇人,不如让仇人如自己一般终身活在追念亲人却永不可见的痛苦之中,于他的父亲而言,也许,儿子的死,是这个世上唯一值得他痛苦的事了。他知道这样对父亲来说很残忍,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毕竟,小影也正这样痛苦着。欠下的债,迟早是要还的。不是吗?
“少主。”门外传来朱峤的轻唤,他瞬间回神,继续看着那张地图,沉声道:“进来。”
朱峤推开门,一脸喜色道:“少主,您看,谁来了。”
即墨晟回身看向门口,体格健硕,面色黝黑的少年大步迈进门来,绒帽大氅,肩头落在一层细雪,他圆亮的眸子一锁定在即墨晟身上,脸上立马露出一个欣喜万分的笑容,两排整齐的牙齿在他黝黑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加洁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