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三人已行到了一处水阁边上。只见那阁三面临水,两侧垂柳掩映,碧波轻漾,倒影婆娑,愈发显得袅娜。池中荷叶田田,几枝莲蓓将绽未绽,倒也是别有一番含蓄之美。
水阁之中,正有琴音袅袅而出,巍如高山,淡如流水,却又平和冲淡,深得琴之三昧。
晋宁止步凝听片刻,点头赞许道:“这弹琴的便是朝颜么,只听这琴,便知人是不错的!”
她其实年纪还轻,如今以这老成口气说起话来,倒让初七有些想笑。只是耳中听着这琴,心中便似压了一块大石,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琴声虽则类似,但各人弹琴却是各有各的习惯风格,初七自幼与盈朝一道学琴,对她的琴声又怎么不了解?
玲珑也是满意的笑了笑,一点头道:“正是她,这孩子我是极喜欢的。只盼着她将来能修成个正果,莫要跟我一般!”
她这样说着,言下竟有嗟呀之意。初七忍不住的看了她一眼,不知怎么的,心中竟松了口气。这样看来,就算盈朝是误堕了青楼,但碰上玲珑这样善心的主,想必日子也不会太难过的。
晋宁听玲珑这样感叹,也是心有所感的凄凄叹了口气。三人心中各有所想的在水阁外头站到琴声袅袅止歇,这才举步沿着九曲桥直入水阁。
哪晓得她们才刚到了门外,便听里头响起一个低沉柔和的声音赞道:“朝颜姑娘确是技艺不凡,今日得闻此曲,当真是如聆仙音,不枉此行!”
里头略略的顿了片刻,才有人低低应道:“谢殿下夸奖!”
那声音软糯细柔,甜美动人,听在初七耳中却不啻惊雷,她的手不自觉的握得紧了,指甲也深深的嵌入了掌心。
是盈朝,真的是盈朝……
虽然她在心底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的,但此时猛然听见盈朝的声音,什么理智、什么冷静,早已全然忘在了脑后。
正在她抬脚就要往屋里冲时,忽然一个略显阴柔的嗓子懒懒响起:“好好好,王爷与朝颜姑娘既是一见如故,何不饮个交杯,留个恩情,日后我等才好常来常往!”
这话说的甚是含蓄,但里外众人却都明白的。这所谓的交杯酒,可不是光光喝一杯酒便可了事的。
里头一时寂然无声,外头初七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她再也忍不住的往前冲去,不料却被晋宁伸手挡了。
晋宁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屋里二人均是寻常人得罪不起的。然后自己却是朝前走了一步,长声笑着打断屋中的二人道:“好一个一见如故的交杯酒,只不知这杯酒,瑾堂兄可愿让了与我!”
言毕一抬脚,已然踹开了房门。她此时并无惹事的意思,因此脚下也便甚有分寸,只是将门踢得大开而已。
而她口中的瑾堂兄指的正是睢王晋瑾。
大门洞开,露出里头的三个人。琴架边上,坐着一名少女,一袭湖水青色长裙,愈显得她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少女的装束并不如何华贵,却是恰到好处的衬出了她那份清雅如莲的气质。
大抵是因为方才那句“饮个交杯”之话,只见她此刻黛眉微蹙,贝齿轻轻咬了下唇,楚楚可怜得让人只恨不能将她拥进怀里,尽己一生、竭己之力,只为换她展颜一笑。
初七只觉得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她的心“啪”的一下挤压磨碾着。在她快要透不过气的时候便忽而稍微松一点,再又继续碾压,疼得仿佛是要漫进骨子里。
眼前这少女,可不正是官家大小姐——官盈朝!
她显然正自惊悸,忽见门开了,便忙看了过来。目光掠过初七,竟似全不相识一般,只是求助般的看着玲珑。
只见玲珑对她使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今儿这场面,便是她玲珑有心解围,却也不能心急,只得静候机会。
初七在旁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默不作声。盈朝的身份,是断然不能泄漏的,若然泄漏,官家的反应虽未可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她这一生,是再无法做回官家大小姐了。
少女对面的桌上,却是坐了两名男子。左首男子一袭紫衣,容颜俊朗轩昂,自有一份高贵。
右首男子一身绛色长衫,面色苍白。看着像是酒色过度的样子,面孔却是那种属于阴柔的俊美,神情冷冷淡淡。只是眸光伸缩不定,让人见着,心中不觉有些发怵。
左首男子一眼瞧见晋宁,嘴角不觉抽搐了一下,但很快的便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冲着晋宁道:“原来是宁妹子到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目光淡淡一扫官盈朝继续道:“我倒是有意将这杯酒让了给你,只怕你即便是喝了这酒,也是有心无力!”
他语气极是客气,只是字里行间却是明明白白的讥刺晋宁身为女子,却来这风尘之地闲逛,甚而与男子争风吃醋,行止出格。
这时右首的男子也懒洋洋的以手撑桌,立了起来,不急不缓的对晋宁行了一礼:“郡主万福金安!万不曾想今儿竟又在此地见到郡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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